失业焦虑:未来这些幼师可能会失去工作……
01
幼师的失业焦虑
越来越多的人早上出门发现,家附近的幼儿园再也没有欢声笑语和小朋友的嬉戏声了。随之而来的,是数以万计的幼师离开幼儿园。
近两年,民办园的幼师、公办园合同制的幼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“失业焦虑”——“我也怕园长某一天要辞退我。”一个民办园骨干教师说道。
考虑到连续下降的人口出生率,一些年轻教师也在未雨绸缪,想趁着年轻转行,多学一门技能,不然等到30多岁被辞退,就业机会就更少了。一些年龄超过40岁的幼师也在考保育师、育婴师证书,以备不时之需。
去年,成都一家民办幼儿园因生源减少、运营成本上涨宣布停办,32岁的幼师李雯(化名)和12名同事集体失业。她从事幼教工作10年,持有教师资格证,但转型困难重重。
幼儿园倒闭、缩减规模的当下,幼师再就业机会很少。公立园编制考试竞争激烈,常出现上百人争1个岗位,民办园招聘多要求“25岁以下”“形象气质佳”。
经李雯打探,若是离开幼儿园,转行早教机构或托育中心,工资比原来低30%,还会有拖欠薪水、机构跑路的风险。她也曾考虑过彻底转行,幼师的技能虽多但都不够专业,样样都学,样样不精,难以匹配其他行业需求。想自学时下热门的新媒体运营,但缺乏入门经验。
如今,李雯暂时在某商场儿童游乐区做临时管理员,时薪15元。“可能最终要去做保育员。”她苦笑道,“最难过的是,家长群里孩子们还问我‘老师什么时候开学’。”
去年冬天,云南某幼儿园的叶老师收到了园方的解聘通知。这个在幼教岗位坚守了八年的老教师,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办公桌,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波动。
从几年前开始,入园的孩子越来越少,空置的教室越来越多。生源的减少并未让老师的工作变得轻松,相反,幼儿园为了节省开支,陆续清退了许多职工,教师人数锐减,使得老师的工作负担愈发沉重。叶老师原本只负责教学工作,保育员和保洁员的岗位都撤掉了之后,她不得不身兼数职,既要备课、教课、写教案,还要打扫卫生、照顾孩子的吃喝拉撒。
“其实这样也好。”叶老师说道。她早就想尝试做早教培训,这次离职,倒像是推了她一把。走出幼儿园大门时,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新挂的“招生简章”上,那上面“预报名优惠”几个大字格外醒目。
02
在园教师待遇堪忧
幼教行业从幼师的“百万缺口”的“卖方市场”急遽转至幼儿园的“买方市场”,幼师直不起腰杆子说话了。本就弱势的幼师更难为自己维权,因为“你不干,有的是人干!”
肉眼可见的是幼儿园正在大面积降薪。在广州做了8年私立幼儿园主班教师的王老师告诉我们,在去年11月,她的工资一夜之间从8000降到了5000,年终福利也几乎没有了。
除了集体降薪、超出平均工资的老员工降薪,幼儿园还有五花八门的“变相降薪”方案,如降低寒暑假补贴、兴趣班提成,取消全勤奖、幼儿安全奖、住宿补贴等,提高公积金、年终绩效工资抽取比例,延迟发工资两三个月以上……种种方式层出不穷。
降薪之外,幼儿园还在延长幼师的工作时间,一些幼儿园已经实行了轮流周末单休的制度。在周末,每个老师都会轮流加班,组织招生、体验日活动。
某公立集团园园长告诉我们,去年他们整个地区都在下调教师工资,上级却对老师的工作提出了更多的要求,实际上延长了上班时间,还没有任何加班费,导致她在管理中捉襟见肘,根本没有底气让老师更努力地工作,整个幼儿园的士气锐减。
03
再找工作信心不足
面对失业、转行,不少幼师也缺少自信心,担心自己脱离了幼儿园,找不到好工作。一些幼儿园管理者也会劝慰老师:“出了幼儿园,社会没这么单纯,你就更适应不了。”以此打消幼师辞职的念头。
比起技能不足,幼师面临的更底层的问题是信心不足。
“我们这群成为幼儿老师的人,是不是在选择进入这个行业之前,就已经是人群中更中规中矩、自我评价偏低的人?后期再进一步被规训,就越来越不自信。”来自上海的夏夏老师说道。
“幼儿园老师就像家庭里的全职妈妈一样,做了很多琐碎又繁杂的事情,但是每个人都觉得幼儿园老师每天没干什么事,不就是看孩子吗?幼儿老师的劳动是常常看不到成果的,社会也一直把幼儿老师定位成看孩子的角色,久而久之,幼儿老师和全职妈妈一样,被社会意识暗示,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也不行,离了这个环境不知道能干什么。”来自重庆的小星火老师说道。
●废弃的幼儿园
幼师群体的职业困境,折射出社会对早期教育的认知偏差与价值低估。当“看孩子”的刻板印象掩盖了专业价值,当人口红利的消退转化为个体的生存焦虑,这场焦虑实则是社会集体需要补的一课。唯有重塑对学前教育专业性的尊重,才能打破“规训——自卑”的恶性循环。
或许比转行技能更迫切的,是帮助幼师看见自己未被量化的能力:情绪劳动的艺术、多元智能的调度、教育契机的捕捉,这些隐形竞争力恰是AI时代最不可替代的人类特质。
教育的起点,不该成为职业尊严的终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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